闖關東：坐著專列去北極（之三）

 

作者：安玉琦

 

第3篇/漠河：我找到北了

 

　　“我找到北了”，

　　這話必須說在頭里，

　　不然教人誤解。

　　其實，在北字廣場上，

　　就矗立著一塊“我找到北了”的石頭，

　　且成為游人競相拍照的地方……

 

（1）

 

　　“我找到北了”，這話必須說在頭里，不然教人誤解。來到北極村，陳華導游在車上不經意說了句“我找到北了”；我懵懂地看她一眼，可“在我們那兒，說你‘找不著北了’，就是說你傻乎乎的樣子?！焙髞聿琶靼?，在“北字廣場”上，布置著數百個寫著不同字體的“北”字，而那塊寫著“我找到北了”的巨大立石，成為游人競相拍照的地方。不過，最具標志性的雕塑是取材于清代書法家鄧石如的小篆體“北”字。雕塑高11.8米，呈三面合圍狀設計，分別象征著北方凝重厚沉的歷史文化、地域文化和民俗文化，昭示著全力托起希望和美好的未來。雕塑基座上刻有北極村至全國主要城市的直線距離。來到這里，不但能夠找到“北”，還能找到吉祥，找到幸福。

 

（2）

 

　　闖東北專列第二站就是“漠河站”——中國最北端火車站——雖然孤零零地矗立著，但呈現著歐式風格，很氣派、很新穎、很亮眼，炫耀著東北邊陲中國鄉鎮風采。我們來到漠河，已是下午7:30，可是太陽還在西邊天際燦爛地笑著，我揣想可能北極氣象使然；并在心里祈禱，有福之人不用慌，不待看著“北極光”的？

 

　　漠河人更加好客、熱情，在那寬敞、整潔的廣場上，歡迎的隊伍鑼鼓喧天、載歌載舞，一派喜樂景象；二人轉演員紛紛出場，那描繪的臉龐、那夸張的動作、那精彩的表演，讓專列游人圍了個水泄不通，既是對主人的捧場，又是對主人的感謝，更是對主人的尊敬。

 

　　陳華導游帶我們來到“最北鐵鍋燉”飯店，說是漠河最好的待客方式，就是宴請“鐵鍋亂燉”。嚯！真夠漲眼的，一口鐵鍋坐在桌子中央，咕嘟咕嘟冒著熱氣，飄散著陣陣鮮味，惹得人垂涎欲滴，便急不可耐地坐于桌前，用小勺打撈著鍋里的內容：白菜、土豆、豆腐、豬肉、粉條，當然，最少不了的就是酸菜，它們合燉在一起，想不到營造出“美輪美奐”的口味，讓人大快朵頤。因此教我感動，昨天哈爾濱餃子全席，今天漠河鐵鍋亂燉，算得上“那路神仙”？真的有點受用不起??！

 

　　在往北極村行駛的路上，陳導指著右手一個山包說，在中蘇關系緊張時，村里在上頭建著瞭望哨，由民兵輪流值守，一有情況隨時報告邊防軍，從不放過蛛絲馬跡，警惕性特高，因此被譽為“民兵之哨”?，F在望過去，山包綠油油的，像是一座安然無恙的蒙古包。

 

（3）

 

　　到了北極村邊界，必須過安檢。好在旅行社有協議，游客不需人人檢查，皆由導游辦理，所以通關很快。進來北極村里，燈火通明，燈籠高掛，彩旗飄拂，夜色亦夢亦幻，令人暢想……哦，北極村，我們終于來了！

 

　　我們入住農家街7號農家樂（我們7團分住5家），條件不錯，整潔干凈，主人也很熱情，給人賓至如歸的溫馨享受。

 

　　清晨，我在北極路上溜達了一圈，有種眷戀的情緒涌入心頭，那是因為“我在北極村很想你”的標牌，將北極村人的仁愛心聲感動于人。

 

　　早飯是男主人操辦的，四碟小菜，除了咸蘿卜條，另外三個黃瓜、辣椒、芹菜都是隨手從小菜園里采摘的，經過洗凈、刀功、搭配作料制成，鮮嫩、清脆，甜辣、爽口，很是下飯。主食饅頭、窩窩頭、烙餅，每人一個雞蛋，而我尤其鐘情于玉米糊糊，連著喝了三碗，那種純天然的香味啊，恐怕只有來北極村才能享受，如同地理上只有來北極村才能找到“北”一樣，那么美妙無窮。

 

（4）

 

　　在去“神州北極”的路上，陳導突然停下腳步，指著路邊樹枝上的果實（我近前看了一眼，類似豌豆莢子）說，這是稠李，當地人叫它臭李子，開白花，很漂亮，果實成熟后為黑色，經過霜打以后甘甜可口，是當地人最喜愛的野生漿果。剛走出不遠，陳導又停下腳步，仰望著一棵樹姿嫻美的大樹，深情地說，它叫山丁子，學名山荊子，樹高可達數十米，嫩葉可代茶，果實可食用，它是東北優良的觀賞樹種……由此使得個別旅友不耐煩了，便搶先走了，我睄了陳導一眼，只見她無奈地笑著——這使我想起了大詩人艾青的詩句：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淚水？因為我對這土地愛得深沉……

 

　　陳導大概也有詩人情懷吧：因為我是林區兒女，所以對每棵樹木視同掌上明珠……

 

　　“神州北極”巨石立于江邊，有著神圣不可侵犯的威嚴。對岸就是俄羅斯，近在咫尺，青山依舊在，但給人一種“桃花依舊，人面全非”的感覺。

 

　　尤其廣場上矗立著鮮紅的標牌：身在最北方，心向黨中央——教人不忘初心，牢記使命。

 

（5）

 

　　北極村最為網紅的打卡地就是“中國最北一家”。陳導說，它是由著名作家遲子建的舅舅注冊的，中國僅此一家。占地面積很大，里面設置的也不錯：有“最北一店”——黨群共富典型戶；有“北極流動黨員驛站”；有“北極驛站書屋”——我進去轉了一圈，遲子建的著作占著一格書架，她的書我基本上都有，所以沒有留戀，出來后，我登上“特色思想”展廊，悉心閱讀“習近平總書記提出的領導干部八個擔當”和“習近平總書記提出的治國理政八大品格”等深刻論述，入心入腦，還有實際行動——我們四人敬立于“身在最北方，心向黨中央”立石旁，拍下了最為難忘的合影。

 

（6）

 

　　我們在一塊形似“金雞”石頭嵌刻著“黑龍江”游船碼頭，乘坐“神州游888”游輪瀏覽黑龍江，但重點是觀望俄羅斯小鎮。游輪逆水而上，以江中央為界，一邊是中國，一邊是俄羅斯。

 

　　沿江而望，中國這邊村鎮櫛次鱗比，房屋新穎，高樓林立，沿江公路車輛川流不息，行人你來我往，紅紅火火，熱熱鬧鬧，好一派繁榮景象……尤其邊防巡邏艇，不間斷地巡航、護航，讓游人那么心安理得，悠然自在，于是《歌唱祖國》那嘹亮的合唱響徹大江南北，盡情抒發著中華兒女的豪邁情懷……

 

　　俄羅斯那邊，好像還是老樣子，仍然原始著，樹林茂密，沙灘荒涼，就連江水也澎湃不起來，顯得冷冷清清，寂靜無聲。即使掩映在樹叢中的小鎮，也不見一座“出人頭地”的房屋，全部平塌塌地隱匿于樹林里，只能隱約略見一兩處藍色或灰色的屋頂；盡管他們離江邊很近，景色也不錯，但就是不見人影，使得這個村鎮靜悄悄的，仿佛少缺煙火人氣。泊在沙灘上兩艘巡邏艇，空空如也，任其江水舔舐著，有種“刀槍入庫，馬放南山”太平景象；山頭上有個瞭望哨屋，我睜大眼睛也沒看到哨兵身影，純粹是個擺設——不錯，即便特別能戰斗的民族，而面對“朋友來了有好酒”的中國，何不放下武器，丟掉幻想呢？

 

（7）

 

　　陳導說，自然界的北極光不是誰人都能看到的，她曾三次身置北極村觀看北極光最佳時機，也沒看著北極光。那么，咱就看看“北極光展覽”吧。

 

　　這個展覽辦得很豐富，讓人漲知識。資料上說：“極地的夏季，享有‘夜半太陽國’的稱號，因為太陽連續幾天、或者幾十天，甚至半年，都位于地平線以上運行”，所以會出現極晝天文現象。而絢麗極光，是大自然饋贈的一種神奇的自然景觀。素有“不夜城”的漠河，只要你有耐心、有毅力，有朝一日定會看到那驚鴻一現的極光。這不，你若感興趣，就趕快觸摸“絢麗極光”屏幕吧，它會給你驚喜的。

 

　　里面還有不少饒有趣味的展出，比如冰雪世界有綠洲；北極動物過冬；北極搭帳篷；駕駛破冰船；中國極地考察站；更為生動的是“聽位爺爺講極地探險故事”——你知道嗎？位夢華爺爺是第一個進入南極中心地區（南緯80度以南）的中國人。他曾九次考察北極，在北極居住的時間累計起來有三年多，作為中國首次遠征北極點考察總領隊，于1995年5月6日把五星紅旗插上了北極點，也是發表和出版有關南極、北極科普文章和科學專著最多的中國人，中學語文課本里的《旅鼠之謎》就是他寫的——多么令人尊敬的位夢華老爺爺??！不妨將他的詩作《明志》抄錄如下，以此激勵世人：

 

　　藍天為帳地為床，

　　頭枕山脊腳浸洋。

　　背負地球探宇宙，

　　披星戴月迎朝陽。

　　人生志當存高遠，

　　刀山火海難阻擋。

　　莫道征途太艱險，

　　自古英豪在疆場。

 

　?。?/span>2009年10月5日于北京）

 

（8）

 

　　北極洲景區很廣闊，景物很獨特，但我們只游覽了金雞之冠廣場、愛情廣場、北字廣場，令人大開眼界。

 

　　來到入口處，矗立于臺基上類似青銅器的巨無霸“家伙”，原來有個好聽的名字，叫“金雞之冠”。其主題雕塑以“璽”為創作元素，“璽”的上端采用中華民族的精神圖騰——“龍”的造型，四面使用青龍、白虎、朱雀、玄武的神獸紋飾，璽文為陽刻專題“金雞之冠”，意喻此地為中國維度最高點，是名副其實的“金雞之冠”。而碑刻表述，極其深邃，教人欽佩：

 

　　中華古國，文明之邦。萬里疆域，雄雞高昂。極冠之頂，藴育熙光。

 

　　黑水右岸，龍璽一方。冠上嘉冠，聚福納祥。置文昌六星之位，耀神州北極輝煌。蟠龍傲視天宇，鑄璽永識邊墻。五行北地屬水，古有四棟雕梁，擎起瑞祥禮器，佑我華夏永昌。璽邊一十八尺，堪稱鏨印之王。陰文篆刻，金雞之冠。天道地德，朱紅印章。側立青龍白虎朱雀玄武，盛贊人文史傳神奇天象。

 

　　祭璽傳國，起于始皇。漢唐宋以謀大統，元明清以記朝綱。乙丑坤日，再現福地龍江，彰顯國威浩蕩，邊塞固若金湯。托璽之名，達喜之意。竭誠拜謁，舛運呈祥。仕途通達，任君徜徉。

 

　　不錯，我來回這里，徜徉時間最長，默默祈頌吾輩“舛運呈祥”，后輩“仕途通達”……

 

　　愛情，竟然堂而皇之地來到廣場，我本想“走過場”的,因為吾輩之年紀早已丟掉了“卿卿我我”的“小資情調”，即便憶當年，也是“先結婚后戀愛”；要說愛情，就像電影里人談情說愛，總是隔著一層幕布，誰也不好意思也沒有膽量去說道愛情的。

 

　　而這個“愛情廣場”，看來是不好輕易錯過的，一組組雕像，一行行文字，教你“愛情不商量”，想規避，便是懦夫行為。愛是人類永恒的主題。而愛情廣場正是向人們詮釋“愛情”的場所：色彩鮮艷的iove雕塑，象征愛情的清純與活力；北斗定石，意為愛情像星座一樣永恒；愛情小船，告誡你要珍惜愛情；愛心秋千，仿如蕩漾于愛河中不可自拔；七座石材主題雕像，象征著愛情堅如磐石……執子之手與子偕老，趕快步入“愛心長廊”，開啟“愛在北極，始終不渝”愛情之旅吧！

 

　　北字廣場大概是中國最北邊陲了，因為這里立著一塊界碑：莊嚴的國徽下面是鮮紅的“中國”二字，其下紅字標注著“138（1）2014”，雖然不解其數字之意，但都爭相與界碑合影留念。是的，背負著偉大祖國，是何等地自豪??！

 

　　在北極廣場還設有幾座“瞭望異國風光”望遠鏡，我與c君好奇地過去，每人花了3元錢，瞭望對岸俄羅斯三處景物：界碑、崗樓、暗堡，近在眼前，但不見人影，幽靜的讓人沒有耐心看下去，于是，我們趕快“打道回府”了。

 

　　其后，我們車覽了“最北哨所”，它掩映于茂密的樹叢之中，堅守著中國的北大門：神圣不可侵犯！車?！爸袊畋编]局”，可以投寄明信片，也可以合影留念……然后再去“鹿苑”——真沒看頭，故不涉筆。

 

（9）

 

　　“松苑”——漠河的城市森林、風水寶地、精神圖騰。想當年，費翔一曲《冬天里的一把火》唱火了春晚，卻不料當年大興安嶺就發生了山火，蔓延數百公路，漠河也未幸免，不過，“松苑”這片森林皮毛無傷，于是道士說，是長白山樹仙下山來此庇護的，但也有人抱怨費翔那個歌、唱的不是時候。

 

　　自然，這些民間傳說、八卦消息不足為信，但松苑如此完整地保留下來，可否“神來之筆”？由此激起我極大興趣，在松苑里逛蕩了不下一個鐘頭，讓我見識了樟子松、落葉松高大直挺的身軀，據統計總數有5068株，總蓄積918立方米，滋養、孕育著漠河這片富饒寶地。在此，有“松苑賦”為證：

 

　　城中松苑，聲蜚華夏；古木無語，名播漠邊。若夫入園尋幽，蒼松林立；花燦朝霞，杜鵑流嫣。風過而長吟，雀鳴而清脆。窮極要妙，究天人之際，靜謐觸懷，寄詩情繾綣。

 

　　知原始之由，證歷史之鑒；止火魔之劫難未歿于火，得前賢之卓識幸存于前。天譴也千里焦樹，人禍也萬戶殘垣。八百里興安，群峰垂首；三十載風雨，惡夢糾纏。全我名苑，失我青山。豈可以天災而避責，豈可忘生靈之涂炭。遠江湖兮思廟堂，處邊塞兮具不凡。人言可警得失，為政應察冷暖，愿山河從此無恙，德政潤百姓心田。是故賦達諸賢。

 

　　我覺著，此賦意境深遠，令人驚醒……

 

　　我們四人在漠河城里饕餮一頓“最北羊蝎子”火鍋，還喝了二兩小酒，吃飽喝足，便滿心歡喜著趕火車……

 

2023.07.24開筆

2023.07.27擬就

 

注：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